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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interview】Hope for the Best 佘宗明 人生下半場


資深傳媒人佘宗明(Simon)今年初辭去鐘錶雜誌總編一職,對香港鐘錶界的同業來說是一枚震撼彈,議論紛紛,不少人都關心「老爺」(Simon 的暱稱)的動向,今次找來老爺分享近況,也順道回顧一下人生上半場。



攝影@姚嘉敏(虛詞無形提供)



「我年紀開始大⋯⋯」

「今年50多歲啊⋯⋯」


一頭銀髮的Simon 幽幽地說。整個訪問中,Simon 總是提及年齡,年齡,對他來說不是秘密。其實認識Simon 夠耐,都知道他是少年白髮,所以髮色不能反映真實年齡,只能解釋用腦過度。


入行30年

不經不覺,Simon在傳媒打滾已有30年,寫盡各種題材。92年入行,《Car & Driver》是首份傳媒工作,「但其實我不懂駕駛,都是寫寫關於生活,電影類的題材,不過我是第一批識用電腦的人,識用倉頡輸入法。」臉上有份自信。2004年創辦《SPIRAL》鐘錶雜誌,2010加入《MING WATCH 明錶》,估不到這本雜誌一做十年,Simon 說算是最長的一份工。我脫口說,「一個行業可以從事30年,利害啊。」豈料Simon不以為言,說:「同一個崗位足做30年就稀奇,我在這行業不同公司或職位任職,就像金成,你的總編Steven也在這行做了十幾廿年啦,我不是怎麼特別,何況一入傳媒就不容易轉行。我有段時間做freelance,足球、影評、樓書,甚至咸碟都寫過,沒什麼大不了。」的而且確,傳媒有份魔力又像結界,走入去後總是離不開,即使離開了又會再入行,兜兜轉轉難捨難離。



攝影@姚嘉敏(虛詞無形提供)


關鍵字:適應

Simon 寫稿由手寫原稿紙開始,經歷電腦年代,再到現世代的電子平台,媒體生態不斷進化,他一直經歷著不同的階段,到底每次是怎樣過渡的?他舉個例子:100 年之前,要看新聞影象,是走進電影院看,做報紙的人會問怎麼可能呀?違反了一直以來的規條,又不夠深入報導云云⋯⋯「然而世界就係咁啦,你不適應不接受都要接受,世界要前進,人也要跟著適應和進化。」Simon 指自己一向慢動作,入行後緊記前輩教晦:要快手快腳,加上年輕,除了多一份好奇心,學習力也強,連平面設計,排版,印刷等等都會涉獵,傳媒上下左右的相關崗位都有興趣了解,所以不會適應不了。說穿了,適應是關鍵字,身處任何地方身份都適用,如果你拒絕接受改變,就只有被淘汰的份兒。



寫字是生活,也是情緒抒緩, Simon最喜歡的寫作題材是隨筆,武俠小說和翻譯小說。

攝影@姚嘉敏(虛詞無形提供)



急流勇退

半百的他,開始不想適應了,便選擇暫時退下來,辭去明錶總編一職。他坦言在《SPIRAL》賣給星島之後便開始慢活,微笑道:「工作上很layback,幾年前已開始不想去events,很多工作都交給同事處理,我只是寫一兩份稿,到最後階段才現身,於是『老爺』這個稱號不逕而走。」

他表示傳媒的生態急速改變,想退下來的感覺更強,「這幾年互聯網或社交平台興旺,品牌轉了策略做多點電子商貿或注重線上內容,在社交平台出個帖,所提供的hashtag加起上來不夠100字,但給我的紙本新聞稿卻長達數頁,到底是要圖像還要文字?令我很覺得莫名奇妙,無所適從。滿足到內容要求,又要追瀏覽量,便會問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呢?」除此之外,巿場競爭激烈,資訊爆炸都令他覺得吃力。「之前我說適應就要學,但我不想學嘛,年紀又大。人生最難過是沒選擇,你沒選擇就要迫住做,趁自己尚有選擇的本錢,倒不如在這個時候離開。」是急流勇退,是養尊處優,還是心淡?當事人心中有數。


拿出手帕抹汗,手戴G SHOCK 的他還是忍不住點評時下的錶壇,他稱:「一窩蜂的現象令人側目,近年各品牌都瘋狂出綠色錶,好看不好看都出;又可能經濟關係,錶壇愈來愈保守,以前很多品牌都夠膽創新,如TAG HEUER 研發V4,現在反而是生意主導,缺乏創意;資訊發達,人人受網上評論影響,不再按個人口味去買錶,沒有了玩錶的純粹。」



2019年出版長篇武俠小說《吟留別賦》,舉行簽名聚會,一班錶壇好友一同支持。


寫錶是工作

那對你鐘錶界有沒有留戀?或難忘的時刻,他哈哈笑:「這麼多年,寫鐘錶是我工作一部份,給了我生活和人脈,但鐘錶不是我的全部,但凡漂亮的東西我都喜歡,如電影,如藝術品,如時裝,我欣賞打磨細緻的腕錶,喜歡方形腕錶,但不會說鐘錶larger than life 囉。」寫字是生活,也是情緒抒緩,說到底Simon 最喜歡的寫作題材是隨筆,武俠小說和翻譯小說,於是這兩年就出版了個人作品:長篇武俠小說《吟留別賦》和《百年孤寂》翻譯中文版《孤獨家族》。


Simon形容自己喜歡獨處,個性內向又悲觀,言談間透露出一種累--心很累。他指香港這兩年間發生的事都令他感到無力,「當有人離開有人不明不白的死去,要我再風花雪月寫一枚過百萬的錶我真的寫不出;當別人的未來都看不透掌握不到時,我自己所謂心情分享更不值一哂,無論現實環境和社會氣氛都令我有很重的無力感,對寫作提不起勁。」曾經是一隻無腳的雀仔的他--一個月來回日內瓦5 次!慶幸疫情令他留港,終於可以停下來,「目前最重要是照顧家人,因為這是我還能夠掌握的東西。另外,去學踏單車和打乒乓球兵。」本來繃緊的臉容,稍為展現出笑容,雖未至於眉飛色舞,但整個氣氛總算輕鬆了。



出席鐘錶活動與公關好友喜相逢。


說到未來狀況,Simon指全球或香港沒可能回到以前最輝煌的日子,但三句不離電影的他說:「無疑是巿道不景,經濟下滑,但喜見以前不被人重視的東西有空間萌芽或生存,當年一個劉德華已經可以賣埠,票房幾千萬是等閒,但現在賣座的卻是《濁水漂流》或《淪落人》,巿場只有深水埗。視乎你怎樣看,是影壇已死還是有機?反正未來不可預期,現在嘗試的機會成本比以前降低,反而機會更多,現在可能是Hope for the best 的一個時候,或者說是比以前更多元化,有空間容納不同的片種。」Simon雖然口口聲聲說悲觀,但我覺得,留下來的人不放棄,心存希望,休養生息靜候更好的時機也未嘗不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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